汪筱林恐龙化石里藏着的壮美地球

我们的地球有46亿年漫长的历史。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这里上演过无数生命蜕变的奇迹，在宁静和鼓噪之间，很多空前繁盛的物种消逝泯没，很多新的物种在不断崛起和蜕变，而人类不过是亿万年生命大合奏中一个小节。
远古时期的生命之美、自然之迷都隐蔽在古老的地层中。

地质学家、古生物学家汪筱林，便是为我们揭开它神秘面纱的人。

30多年来，汪筱林致力于翼龙、恐龙研究，更是为数不多的飞龙“捕手”之一。
他的创造不仅推动了古生物学学科的进展，更让我们得以回溯韶光，想象着迢遥失落落的远古天下中，这些巨兽奔驰于旷野、翱翔于天空的壮不雅观景象，让我们在感叹自然之美的同时，窥见延绵永恒的生命浩瀚。

巴西科学院通讯院士，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精彩青年基金得到者。
紧张从事翼龙、恐龙和恐龙蛋等化石及干系地质学研究。

先后主持辽宁、内蒙古、甘肃、新疆、山东等数十次大型野外科学稽核与化石发掘，创造大量主要的脊椎动归天石。

在包括Nature、Science和PNAS等国内外学术刊物揭橥论文200余篇，研究或互助研究命名了70余种化石生物。

曾获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中国科学院精彩科技造诣奖（集体）、全国精良科普作品二等奖、中国科学院科普事情前辈个人、杨钟健科学传播奖和“科雷杯”个人贡献奖等。

中国古生物学会、中国古脊椎动物学会和中国科普作家学会常务理事，南京大学、北京科技大学、云南大学等兼职或客座教授。

从事地质学和古生物学研究30多年，汪筱林不是在翻山越岭探求化石，便是在专一不雅观察研究化石。

他是猎人，用脚步丈量人迹罕至的高原戈壁旷野，追寻着远古时期生物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他也是侦查，用系统严谨的推理研究，一点一滴拼凑出亿万年前的山河生态。

是什么契机让你从事地质和古生物学研究？和恐龙的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

我是甘肃天水人。
有句话叫“八千年文明看天水”，我的家乡人杰地灵。

为什么学了地质？有个事儿对我影响很大。
上初中时有个地质队在附近稽核，我每天看他们背着包，拿着锤子和神秘的仪器（后来才知道是罗盘），四处敲敲打打，像游山玩水，以为这事情真好。
以是考大学时，我就选择了地质院校。

大学三年级演习时我跟老师去鲁西南找金刚石。
一起上老师走几步就趴在地上，对着不起眼的石头摸一摸、吹一吹，乃至把自己带的水都倒在岩石上让地质征象更清晰，愉快地跟我们讲过去的地质环境，是湖泊还是河流，水有多深等等。
从一块石头可以知道这么多信息，我以为切实其实不要太神奇。

第一次与恐龙相遇，是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事情。
当时我留在长春地质学院（今合并到吉林大学）校博物馆事情了。
为庆祝学校建校40周年，学校希望能发掘出一具恐龙化石给校庆献礼，以是我们和黑龙江省博物馆互助，就去了黑龙江嘉荫探求并发掘恐龙，从1990年挖到1992年，我和同事创造大量恐龙，还真的成功修复并装架了一具七八米长的鸭嘴龙化石，现陈设在地质宫的博物馆中。

这3年韶光，数百件成千件化石碎片经我的手修理还原起来，个中乐趣和造诣感无穷，也在心里种下了研究恐龙的种子。
兜兜转转在学校从事传授教化科研事情到1995年10月，我顺利考上了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博士研究生，干起了野外科考和古生物研究，一干便是30年。

30年的野外科考，总会让你激动的时候是什么？

实在见多了之后，就很难说哪次最激动。

只能说有几件事我以为很主要：第一是在辽西，从1997年我参加古脊椎所“辽西队”一贯到现在持续地做事情。
2004年6月，我和同事周忠和在《自然》杂志揭橥了我们在辽宁锦州义县早白垩世地层中创造的天下上第一枚翼龙蛋和胚胎化石。

2003年2月汪筱林和同事周忠和在辽宁义县金刚山地区创造一件保存完全的翼龙蛋化石，在蛋化石中包含着胚胎骨架。
其形成的地质年代应为距今约1.23亿年前的早白垩世。
这一创造和研究成果刊登在英国科学期刊《自然》上，补充了翼龙发育蜕变史上的空缺，被美国《创造》杂志评为当年“环球百大科学新闻之一”，对付理解翼龙的生活习气、生殖办法和发育蜕变历史具有主要科学意义。

第二是从2006年以来，我们团队持续在新疆哈密戈壁野外稽核，创造消逝的翼龙伊甸园——哈密翼龙动物群，研究命名了天山哈密翼龙，第一次准确地知道翼龙的雌雄鉴别特色，有上亿数量的从幼年、亚成年到成年的雌雄翼龙，还首次创造3D保存的翼龙蛋与胚胎化石，之后我也一贯在这里帮忙地方报告培植翼龙-雅丹国家地质公园和天下上第一座翼龙博物馆的事情。

自2006年以来，汪筱林团队在哈密戈壁创造了罕见的哈密翼龙动物群，这一地区已经成为天下上分布面积最大和最富集的翼龙化石产地，上亿数量的翼龙在这里生活，不但首次创造三维立体保存的雌雄翼龙个体，同时创造大量3D保存的翼龙蛋和翼龙胚胎与之共生，是真正的翼龙伊甸园。

第三是从2008年开始，我带领团队在山东莱阳这一中国人最早创造恐龙的地方进行野外稽核和发掘事情。
莱阳恐龙等古生物创造至今已过百年，几代科学家曾在这儿事情过，出了杨钟健、刘东生、周明镇三位著名的地质古生物学领域的院士，以是在这里事情特殊有自满感。

山东莱阳的恐龙大创造有三次：第一次是1923年-1930年，我国第一代地质学家谭锡畴在这里创造了恐龙、昆虫和植物等化石，1929年瑞典古生物学家维曼将恐龙命名为中国谭氏龙，目前收藏在瑞典乌普萨拉大学博物馆；第二次是在1950年-1960年，中国古脊椎动物学奠基人、恐龙之父杨钟健跟山东大学互助，在这里挖掘出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具完全的恐龙骨骼化石，命名为“棘鼻青岛龙”；第三次是2008年开始，汪筱林带队在莱阳创造包括杨氏莱阳龙在内的大量恐龙等脊椎动物和恐龙蛋化石，以及平原恐龙峡谷群，在全天下都是独一无二的。

想想老一代是骑着毛驴肩扛工具做了跨时期开拓性的事情，我要一贯坚持下去。

翼龙不是恐龙，它是地球历史上独一无二会飞的爬行动物，生活在约2.3亿年前的三叠纪晚期，消逝在6600万年前的白垩纪末期。
面对亿万年前地层里散乱的骨头，是如何判断它是什么动物，并如何把它的每个部分精确复原的？

汪筱林说，这依赖的是经年累月的根本研究，也须要一点儿对美的把握和想象。

人类创造和研究恐龙及翼龙的历史有多久？

恐龙创造和研究的历史良长远了。
1822年英国村落庄年夜夫吉迪恩·曼特尔和他的妻子玛丽·安宁（Mary Anning）在英国南部海岸边创造了禽龙化石，1828年，玛丽·安宁又创造了双型齿翼龙化石，被认为是第一个完全的翼龙化石，此外，1821年她还创造了第一个蛇颈龙化石。
现在大英博物馆里还有玛丽·安宁的照片，下面写着：最伟大的化石猎人。

翼龙不是会飞的恐龙，它是一种会飞的爬行动物。
翼龙的创造比恐龙更早，1784年意大利古生物学家科西莫·科利尼（Cosimo Collini）研究了德国索伦霍芬创造的第一件翼龙标本，这地方有个更著名的创造便是开山祖师鸟。
当时科利尼将它推测为一种海洋生物。
直到1801年前后，法国解剖学家、古生物学的创始人乔治·居维叶（Georges Cuvier）鉴定它为会飞的爬行动物，后来将其称之为“翼手龙”，意为翱翔的手指，并推测其具有翱翔的翼膜。
在那个时期提出来爬行动物会飞，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说法。

又过了半个世纪后，在索伦霍芬又创造了比较完全的翼龙化石，它们明显有翅膀上的翼膜，证明了居维叶的不雅观点，这一创造就认定了翼龙是一种翱翔爬行动物。
迄今为止，人们在地球上创造的翼龙差不多有250个属种。

中国的第一条翼龙是在哪里创造的？

中国最早创造的翼龙化石是山东莱阳，但中国第一个命名的翼龙是在新疆克拉玛依创造的翼龙化石。

1963年石油地质事情者魏景明在准噶尔盆地西缘的乌尔禾创造了翼龙化石，发掘整理后送到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1964年，杨钟健研究命名为“魏氏准噶尔翼龙”，随后他带队连续在这一地区稽核，除创造翼龙外还创造了种类浩瀚的恐龙化石。
1974年这一化石群被称为“乌尔禾翼龙动物群”。

中国在翼龙的发掘和研究方面有哪些创造值得天下关注？

最近二三十年，中国境内创造翼龙化石的热点地区首选是在辽宁西部及其周边地区，比如朝阳、锦州、葫芦岛，在河北北部承德一带，还有内蒙古东南部赤峰一带也有不少创造，也便是原来的热河地区。

为何辽西翼龙非常多呢？一是由于那里白垩纪的生态环境非常好，而且在中国东部，靠近太平洋，沿岸火山活动强烈，对生物蜕变有很主要的影响。
火山灰让地皮的肥沃，植被发育，形成茂密的森林，以是在辽西我们创造大量的长毛恐龙、翼龙和鸟类等都是树栖的，体型小，在树上生活能躲开一些大型掠食性动物。

二是由于植被发育涉及到翱翔的起源问题，过去的不雅观点是地上奔跑的爬行动物为了捕食而很快地奔跑，逐步扇动翅膀飞了起来，这便是“地栖起源说”。
而现在的主流不雅观点认为，一些爬行动物如小型兽脚类恐龙原来便是树栖的，为了捕食在树和树之间开始跳跃滑翔，末了学会了飞行，这便是“树栖起源说”。

在辽宁创造的一些带毛恐龙，羽毛和鸟完备一样，还有不对称的羽毛，解释它具有空气动力学意义与翱翔功能。
羽毛有颜色和花纹，在不同的方向和光照下产生不同颜色。
而且恐龙乃至可能经历过有四个翅膀的阶段，我的同事徐星院士一贯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怎么能从化石上看出恐龙羽毛的颜色呢？

在过去，乃至10年前对古生物的颜色还是靠合理的推测和想象，比如根据现在生态环境中鸟类羽毛的颜色与过去环境的同等性来反推，预测古生物的羽毛是什么颜色。

后来有了新技能，在化石保存的羽毛软组织里，创造了不同形状的色素体，有圆形，有椭圆形，这实在是颜色的不同构造，包括褐色素和玄色素。
我们可以根据色素体的形状往返复中兴带毛恐龙、鸟类的羽毛，乃至翼龙软组织的颜色。

四个翅膀的，五彩斑斓的恐龙，听起来又美又不可思议，怎么能证明这些是在地球上真实存在过的呢？

根据保存完全精美的化石证据。
现在确实有些人对古生归天石造假，但不管怎么做，人都做不出来自然成长的美。
蜕变的玄妙也是人造不出来的。
比如动物骨骼靠近心脏的叫近端，阔别心脏的叫远端。
如果是近真个一节长，远端逐渐短，那这种构造只能在地面行走，不可能爬树。
而我们看有些翼龙、恐龙或鸟，是近端这一节长，远端更长，指尖又大又波折，这种构造不适宜在地面行走，一定是在树上爬的。

发育巨大牙齿的猎手鬼龙模式标本（上）

无齿的董氏中国翼龙模式标本（下）

人类从未见过活的恐龙，但这些叹为不雅观止的史前巨龙对人类具有无以伦比的吸引力。

在盛行文化中恐龙霸占主要的地位，从电影电视、科幻文学、主题公园，恐龙元素深受大众喜好。
那么作为古生物学者，汪筱林是怎么看待盛行文化中对恐龙的艺术加工？

恐龙在盛行文化中是一个标志性的符号，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最大的可能还是好奇心，好比鬼神谁也没见过，但是人自古爱听鬼神的故事。
再可能是恐龙个头大，弘大的东西让人震荡和敬畏，是人的天性。

还有一个便是美，我常常在博物馆里让孩子们仔细不雅观察恐龙的骨头。
比如恐龙的大腿骨，它不是光滑的，后面有一个突出的构造来附着肌肉的稳定性，走起路来更有劲；翼龙的牙齿、头冠都非常俊秀，具有说不出的美感。

我对美的感想熏染，用言语描述有时是词穷的，但当身处大自然时就会油然而生。

好莱坞电影《侏罗纪公园》，以及BBC电视片《史前星球》分别以科幻故事片和记录片的形式还原恐龙时期，你认为它们个中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艺术加工？

影视中的恐龙难免有艺术加工的身分，比如《侏罗纪公园》《侏罗纪天下》系列是把一些有名的恐龙放在同一个时期里，但实在它们的原型超过了侏罗纪和白垩纪，乃至三叠纪。
在尊重基本科学事实的情形下，发挥创造力和想象力能吸引更多人看。

BBC《史前星球》和《侏罗纪公园》系列一样，有很多古生物学家作为科学顾问担当艺术辅导创作，对远古灭绝生物的复原相称俊秀，还把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也呈现在个中。
比如《侏罗纪天下3》有很多带毛的恐龙，《史前星球》有一集讲到翼龙，峭壁上翼龙是密密麻麻群居的，正像我们在哈密创造的翼龙一样。
翼龙的走路姿势也是参照最新的科研成果。
我们在新疆的翼龙足迹化石创造，翼龙走路时四足，第四指也便是翅膀翘起来，前三指的第三指向后，跟它提高的方向是相反的。

BBC其他古生物记录片《与龙同行》《与古兽同行》都做得非常好。
但它们都有一个问题，便是把古生物的生活场景放在了现在的生态环境里了。
《史前星球》有一集描写戈壁沙漠的恐龙动物群，那里不才了一场暴雨后，那么多的恐龙到水坑里喝水，这便是把当时的生物放在现在环境里来讲了，由于现在的戈壁沙漠环境在白垩纪期间还是生态宜居的生物乐园。
还有一集画面上是鸭嘴龙成群结队在雪窖冰天里奔跑，但鸭嘴龙是吃植物的，该当生活在植被繁盛的相对温暖的环境里，它们的生活地现在变成沙漠或者雪原是后来地球蜕变的结果。

《史前星球》中的鸭嘴龙 ©BBC

电影《阿凡达》中有一种名为伊卡兰的“猛禽”，而你后来创造了史前生物伊卡兰翼龙，这可以看作是艺术与科学的交汇吗？

电影的艺术创作充满奇思妙想。
《阿凡达》2D电影和重制的3D版我都去看了，每次看都以为很震荡。
我仔细不雅观察了里面的两种翱翔动物，个中之一是赤色的魅影，像神一样的存在。
它有头冠，头顶和下巴下有镜像对称的两个头冠，这在翼龙化石里是有真实原型的。

《阿凡达》中乘魅影翱翔片段 ©迪士尼

比如在巴西创造的古神翼龙、在中国创造的中国翼龙。
不过现实中的古神翼龙和中国翼龙没有牙齿，看起来并不凶猛。
以是《阿凡达》电影里面给魅影加了牙齿更好看。
动物头冠的功能，第一是性展示，吸引异性的，更准确说是吸引雌性的，由于在自然界中，雄性是当选择的工具；第二是翱翔时保持平衡，捕食时保持稳定；第三是大的头冠是散热保持恒定体温的，如巴西的掠海翼龙等。

另一种便是更多涌现的伊卡兰，它表示了想象力和科学的完美结合。
艺术家去掉了魅影头顶的头冠，只保留了下巴的。
《阿凡达》的公映韶光是2009年，2014年我们创造两件辽西的翼龙化石，在其下巴前方有突出的下颌脊，跟电影里的伊卡兰很相似，以是我们就命名了阿凡达伊卡兰翼龙（Ikrandraco avatar）。

而它下颌的脊并非用来性炫耀，而是附着类似鹈鹕的软的喉囔，在水面上滑动时能准确抓到鱼。
电影里伊卡兰头后还有绳子一样的头饰构造，可以与纳美人的头发关联交互，在实际创造中很多翼龙头部也是向后延伸的头饰。

以是说，电影里的飞龙形象综合了很多翱翔动物的特色，比如翅膀像蜻蜓，又领悟了艺术审美，色彩艳丽。
想象力有成为科学现实的可能。

《阿凡达》里伊卡兰的翱翔姿态很美，真实的翼龙会这样飞吗？

动物翱翔有三种办法：一个是滑翔，便是从高处近间隔滑下去；另一个叫鼓翼翱翔，或者扑翼翱翔，便是扇动或震撼翅膀翱翔；还有一个叫翱翔，便是利用上升的热气流支撑翱翔或悬停空中，比如海鸥和鹰。
过去认为翼龙只会滑翔，后来创造它肩带的构造，以及在胸骨有类似鸟类的很大的龙骨突，以是推测翼龙会鼓翼翱翔。
翼龙的翼膜和蝙蝠很像，翅膀和尾巴两侧有膜，可以在空中翱翔，飞起来一定非常美。

除了野外挖掘和研究外，汪筱林还与更多文化艺术事情者互助，将关于地球生命的科研成果以大众更喜闻乐见的形式，润物细无声地传播出去。
他奔赴主持多个恐龙发掘遗址，与地方政府和主管部门沟通和互助，将主要的化石遗址报告并建成国家地质公园，研究好、保护好、利用好、传承好。

现在你也参与了大量的恐龙文化传播事情，为什么会投入到这件事里？

恐龙文化是一个家当，不过很遗憾中国目前为止还没有特能拿得脱手的电影作品可以和好莱坞恐龙主题大片媲美，缘故原由可能是科幻电影投资风险大。
但实在中国有恐龙的很多新创造新证据，足以做出非常精彩的内容来。

我现在还有一个身份，是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下的科学与影视领悟专委会主任，也便是在做一点点科学与影视艺术的领悟事情。
这个专委会里有一大群热爱科普和科幻的科学家，还有影视艺术家、科幻作家、记录片导演等，成立至今刚好第四年。
虽然韶光不长，但我们做了很多事情，比如推举很多不同领域的科学家在《流浪地球2》《独行月球》《三体》等这些科幻影视里做科学顾问辅导事情，推动中国科幻电影的发展。
也方案把一些优质的记录片推进商业院线，比如2024年在中国院线上映了中国投资、美国拍摄的记录片《小行星猎人》，反响很不错。
我们还与中影公司的科学院线互助，把好的记录片故事片等推广进入中小学校等。

影视对科学遍及的影响太大了，是非常好的科学教诲平台。
新的科学创造如果只靠专家作报告，线下线上加起来最多几万、几十万不雅观众到头了。
而如果拍成好的电影，在娱乐中故意无意地把一些科学知识融入进去，把科学变成科幻，影响力便是上百万、上千万人，乃至更多。

《三体》电视剧片段 ©腾讯视频

我们看到你和艺术家也广泛互助项目？

我和两位科学艺术家和作家——赵闯和杨杨常常互助，他们的组合叫啄木鸟科学小组。
赵闯的大学毕业设计便是在我的团队，一起创作了翼龙的复原图。
2006年，我们和赵闯互助，英国《自然》杂志还刊登了他的远古翔兽复原图，这是它第一次利用中国人绘制的古生物复原图作为封面。

赵闯小组出了一系列古生物艺术复原图书，我们把最新研究成果的干系化石数据供应给赵闯，他完成初稿然后经由我们多次修正，末了完成化石生物的个体形象和生态环境的复原图。
赵闯、杨杨的图书翻译了有很多种笔墨，把科学变成具有审美水平、有血有肉的生动画面，让大家知道化石背后的故事。

你还主持打造恐龙乐园、文旅地标的项目。
一座完美的遗址国家公园该当是什么样的？

把科学和艺术完美结合在一起，在原遗址上建园建馆，科学代价就更高。

中国最早在发掘遗址上进行保护是20世纪80年代。
是在四川自贡一个叫大山铺的地方。
这里最早于1972年创造，1977 岁首年月次发掘，得到一具较完全的蜥脚类恐龙骨架，1979 年因基建施工化石被大量暴露。
20世纪80年代之后，我的博士生副导师董枝明师长西席，和成都地质学院、重庆自然博物馆的老师们，先后组织多次大规模的清理和发掘。
这里最主要的创造是很多侏罗纪期间的恐龙，推测韶光是距今1亿7000万年到1亿8000万年前。
而且发掘出了险些各种恐龙(蜥脚类、脚兽类、鸟脚类和剑龙类)保存非常完全的骨架，被称为“恐龙义冢”。

当时张爱平将军参不雅观四川自贡大山铺发掘现场时作出指挥，要原地保护、原地研究。
这个模式的目的，一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和研究，二是要可持续地利用和传承，让遗址所在的地方能发展文旅，进行科普和教诲，还有传承给下一代。
这一模式对往后在遗址上建立博物馆起到了非常主要的推动浸染。
现在的自贡恐龙博物馆是国家地质公园，也是天下地质公园，在世界上与美国国立恐龙公园、加拿大恐龙公园齐名，合称为天下三大恐龙博物馆。

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培植，包括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和自然公园，自然公园又包括地质公园、森林公园、湿地公园、沙漠公园等。

古生物为主体的地质公园在我国已经有不少，也进行了有效的保护，包括培植古生物博物馆或遗址博物馆。
在我主持发掘的主要古生物遗址上，我们团队帮忙地方报告培植了四个国家地质公园和相应的博物馆或遗址博物馆，包括辽宁朝阳鸟化石国家地质公园、内蒙古宁城国家地质公园、山东莱阳白垩纪国家地质公园和新疆哈密翼龙-雅丹国家地质公园。

个中朝阳公园上河首园区和莱阳公园金岗口园区，在我们的1号和2号发掘地点，以及朝阳公园四合屯地点都培植了遗址馆进行保护，也成为最吸引人的景点。

这些主要地点剖面乃至遗址馆内的化石，目前面临严重的自然风化征象，可以让科学家持续进行保护性发掘。
第一有助于科学研究，同时让孩子们参与别具特色的科普研学，理解地球和生命蜕变历史。
这样每年都有新创造，每年都有新闻效应，吸引更多的人和更广泛的群体来参不雅观、稽核和学习。

第二，化石及其遗址的科学有效保护要跟上。
地层剖面和化石不能受潮，受潮导致加速风化破碎。
这10年来我们团队与北京科技大学、上海大学、中国科学院大学等从事文化遗产保护的学者们联合攻关化石原地保护这个难题。
科学家的任务，便是要联合各方力量及地方政府，研究好、保护好、利用好、传承好。

第三，国家公园的培植要有美感。
遗址博物馆要考虑与自然地貌结合，要有艺术代价，好看、震荡。
比如新疆哈密的戈壁雅丹是地球上最像火星的地方，这里建翼龙遗址博物馆完备可以参考外太空未来感的艺术风格，和雅丹地貌融为一体，成为一个地标性建筑、"大众的打卡地。
让遗址活起来，理念超前一点，在未来三四十年才不会掉队。
化石创造地常日都在相对偏远的地方。
建了国家地质公园或博物馆后，公路能修过去了，就业就上去了，干系举动步伐也能到位。

地层是记录地球和生命蜕变的百科全书，岩石是笔墨，化石是精美的插图，地球自有一套说话的办法，在野外事情者眼里，每种景致都记录了地球变迁的一段历史，每个地层都是生命蜕变的百科全书。

中国自古称龙的故乡，我们是龙的传人，这是有科学根据还是纯艺术的想象？

我们5000到6000年前的红山文化里就有龙的形象。
艺术的龙是传说中的图腾，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根植在中国5000年的文化传统里。
同时中国大多数地区都有真实的恐龙分布，这是科学的龙。
两者之间或许有些玄妙的关系。

中国地名里有很多叫“龙”的地方，比如说辽宁朝阳市原来叫龙城，现在还有龙城区，近二三十年就创造了大量的恐龙和翼龙等，种类和数量在全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江西广昌有个地方叫龙溪，我们在那里发掘过恐龙；杨家将的故乡陕西神木有个九龙山，也是恐龙多得不得了，我们创造了大量的各种恐龙足迹，还帮忙神木博物馆采集下来并展陈。
有趣吧？

现在城市年轻人和大地的关系越来越淡薄，对付希望从事地质和古生物研究的年轻人，你有什么建议？

学地质、学古生物都是要常常跑野外的，很辛劳。
但我跟学生们说，一边有国家的科研经费把自己的研究做了，一边还能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你们就偷着乐吧。
做地质和古生物研究，可以去一样平常人去不了的地方，欣赏到普通人未曾见过的美。

在野外事情者眼里，地层便是一本书，岩石是笔墨，化石是插图。
就沉积岩而言，赤色的岩石一样平常是三价铁，是氧化环境下形成的，有机质含量也少，代表古景象环境是干旱酷热的；绿的黑的是两价铁，还原环境下形成的，有机质含量多，代表温暖湿润的古景象环境……地球自有一套说话的办法，每种景致都记录了地球变迁的一段历史，每个地层都是生命蜕变的百科全书。

通过研究恐龙和翼龙的灭绝，我们能否得到当代生态保护的启迪？

我实在不太担心所谓景象环境、温室效应这些地球自身的生态环境变革。
地球有46亿年的历史，有生命存在大约38亿年。

地球涌现不久，生命就涌现了。
然后一点点蜕变，到了寒武纪生命大爆发，恐龙和翼龙从中生代的三叠纪晚期涌现，侏罗纪、白垩纪达到壮盛期间，到白垩纪末期灭绝，新生代哺乳动物和被子植物繁盛……而这期间地球自身从未停滞变革。

事实上在地球生命大繁盛的几个主要期间，都是地球温度变高的阶段。
虽然现在工业化污染比较严重，但其导致的温室效应大概对地球生命起不到决定性的浸染，由于在地球演化历史中，温度也在频繁颠簸，如冰期和间冰期。

也便是说，地球是一个在不断蜕变的星球？

地球大概便是一个分外的“生命体”，它有自我调节的办法。
地球上有火山、有河流、有森林、有磁场，有自己蜕变的规律和周期，有时会冷，有时会热，它是活的星球，而不像月球、火星已经去世去了。
人类对地球的影相应当还是有限的，是我们把对自己的焦虑放大了。

我倒是有一点焦虑，现在的人工智能进步太快，大概会超出人类的掌握范围，大概我们在科幻电影里看到的征象会实现。
还有分子生物学和基因编辑技能的快速发展，可能改变生命蜕变的方向。

我们现在不太讲进化，而是讲蜕变，进化是有方向的，比如从低到高，蜕变没有高低之分。
生命的蜕变是随机的，有自己的一套规律，但当代分子生物学或者遗传学技能有可能改变生物自身蜕变的方向，它的安全性如何？它的道德伦理如何？对人类整体的影响怎么样？这是不可验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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